将烨

这里将(Jiāng)烨(Yè) 亲友爱称烤肉

背景来自@七弦与酒

提问箱一定会回复,没有的话就是被lof吃了

普通大学生,开学即失踪

【王乔】归雁于南。

王乔古风短篇HE。


之子以北,归雁于南。

 @雁南 


by将烨。


【烤肉的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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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乔一帆回来的那天,是趁着黑摸回来的。

北方的寒夜不似南方那般缠绵悱恻,冷也冷的轰轰烈烈,像极了这儿的人,谈吐笑语间总是一股子豪爽的劲头。

乔一帆裹了几层布衣在街上走走逛逛,并不着急。这条街是他长大的地方,儿时他总会约着朋友来这里买糖吃。

如今他二十三岁,离乡已有五六载,再回来的时候,却惊觉这街上的一切都似乎未曾变。

于是他突然有些期待了起来,开始大步向西街第三个拐口走过去。乔一帆记得那里有个老伯,总是会在这时候出来卖一些自家做的桂花糖,数量很少,每每赶上这时候,都是最早卖完的。他今天比预计回来的晚了一些,于是担心老伯会不会早早的就收了摊?

街边上各家铺子里都挂了灯笼,整整一条青石板的街摩肩接踵,每个人的脸都被烛光照的火红火红的。

这天寒地冻,街上人来人往穿的都是狐裘棉衣,单单乔一帆一个裹在布衣里,他的身子本就瘦削,在周围的环境里一衬,更是突出。不少人都在侧头打量他,可乔一帆自己却不自知,只知道兴冲冲地朝卖糖的小贩大步走过去。

幸好幸好,人在,糖也在。

乔一帆买了一大包糖捧在手里,喜滋滋地打量着自己的战果。


“钱伯,一包糖。”

耳边有清冷的声音响起,听声音应该是个年轻男人,声线稍沉,吐字清晰,显然是个有好教养的,却大概不是太好相与。

乔一帆只听了一下,便大概猜出了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也不难怪,像他这种人,在夜里潜伏久了,对声音自然格外敏感。

老伯笑呵呵道:“公子你今儿个可是来晚了,这位小哥儿刚刚把剩下的最后一包买走咯。”

“这样。”男人话里有些遗憾。

“公子若是喜欢吃,我多做一些送到您府上便是了。”

“不必,是我来迟了。只是今天,确确实实是有急用,等不到明天了。”那人这样说完,便朝着少年的方向开了口,“您好,这糖……”他的话没有说下去。

乔一帆有些不太好意思,看来这是个常客,因为自己的缘故没买到最后一炉糖。他想这严寒的天,大家出门都不容易,于是挠挠头转过去说:“这个……我分您一半吧。”

面前的男人果真是如他所想一般,锦衣华服,衣袖上有暗纹腾飞,一看便知是好东西。男人高了他许多,乔一帆抬起头,却只看到轻盈的一副面纱把男人的脸遮得严严实实,单露出一双上挑的眼睛和挺括的眉宇。

真是好看。

他忍不住多看了一会儿。

那确是双极好看的眼睛,形状锋利,淡漠静然。

对视上的一瞬间,乔一帆只觉得满街的喧闹都宁静了下来。所有人都不见了踪影,青石板上只有他们两着站在这儿对着瞧。

乔一帆忍不住把脖子抬得更高一些,好像他变得矮了,或是男人变高了不少。

男人也看了他好一会儿,才道了一声谢谢。

小于是他这才回过神来,红着个脸就要给男人分糖。

“不急。”那人拦住他,话音温和,“小兄弟如果不嫌弃,同我一道走走如何?”

“啊?”他眨眨眼睛。

“在下没有恶意。”男人温和地看着他说话,烛火映在他眼睛里,跃动着莫名的欣喜。

像是久别重逢又像是就此诀别。



“只是回去的路有些长,想着结伴而行会不会更好?”





  

2.

今天也不知是什么节日,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不断。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跟男人一道走之后,身边的人都有意无意地同他们多保持了一些距离。

倒是不错,乔一帆这么想着,开始张望起周围的集市来。

“听你的口音,是南方人?”男人看他这个样子,笑了起来,“是第一次来?”

“不是不是。我是这里的人,只是好几年没有回过家了。”乔一帆摆摆手,缩回了四处张望的小脑袋,有点不太好意思,就着话题问:“你呢?也是这儿的人吗?”

灯火一片通红,孩童喧闹、大人们欢笑,喜悦由远及近包围住他们。

乔一帆听着他在人潮中说:“是的。祖辈都生活在这里。”

这样……乔一帆低下头。

他本就不是个善言辞的孩子,和陌生人说话几乎就是他的极限了,更别提什么谈笑风生。

说来也是好笑,听声音、看气质,乔一帆一早就断言男人应该不是个好相与的主,结果这人却偏偏是个热心肠,拉着他扯东扯西地问些有的没的。男人说话极有分寸,抛出的问题不会太为难人,多半是一些喜好之类的事情,实在让人讨厌不起来。

乔一帆也老实,隐去了关键的信息,话里几真几假,含混而过。

两个人在街上走走逛逛,聊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乔一帆甚至还在男人的推荐下买了几包小食拎在手里。他心情不错,低头看着摊位上的新奇玩意时,睫羽修长,少年意味的脸上抿出一个羞涩的笑,看起来分外乖巧。

男人看他放松下来,自己也忍不住松了口气。他一路上一直在悄悄看着乔一帆,锐利的眼睛放得柔软。他手里提着些东西,也是些无关紧要的玩意。这人平素是不会看这些的,可今儿个也不知哪里来的兴致,乔一帆看了什么,他就买了什么。

大概是养尊处优久了,他也不管是喜欢与否、价格公道不公道,修长的五指只管散金叶子、提东西,开心了便十片八片地扔,有那么几分千金博一笑的架势。


很快,街上有位锦衣华服、出手有阔绰的公子哥儿的消息就从街的这头传到了那头,许多小贩一传十、十传百,立马就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心想着暗中把价格调的稍高了些,他也看不出来。

可惜同行的乔一帆是个过惯了勤俭日子的好孩子,他在兴欣时掌管的就是帐房生意,看着男人买下明显价格贵了许多的玩意实在肉痛得很,可给他解释起来,男人又懵懵懂懂的,看起来并不在乎这两个小钱。

乔一帆无奈,只得帮这不知柴米油盐贵的富家公子哥儿仔细砍价——他也不懂行,只盼着价钱不要那么离谱便好:一个糖画三两银子什么的,着实是可恨了些……

少年蹲在地上摘摘捡捡,公子哥儿就蹲在他旁边看着,绸缎制的袍角曳地他也不在意。

他就那么陪在他身边,看着乔一帆挑拣着东西,见他看好了便付钱,爽快得很。

乔一帆扶额,心想着这究竟是哪里来的败家子啊……





3.

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轻薄的小雪。

北方人豪爽,觉得这点小雪并不碍着什么,当是助兴,一时间街上的笑闹声倒是更大了些。

乔一帆也是北方孩子,看着雪心里自然也是开心,只是有些担心身边儿的人养尊处优久了,会不会受凉。

他蹲在地上,朝旁边看过去,打算提议结束这次同行。

男人仍然是那个姿势蹲在地上,歪着头,长发和翡翠绿的袍角落在他脚边。

公子哥儿的手很好看,从繁复精致的袖口中露出的手薄而纤长,线条优美,虎口和手指上有剑茧和笔茧。他提着大大小小的玩意,长发用玉冠束起,轻裘拥住被面纱挡住了大半的脸。有零星两点雪花落于其上,面纱上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乔一帆的手看,眼底尽是耐心与温和。

他的模样有点呆,不顾形象蹲在人来人往的街上的时候,有点像在兴欣门口晒太阳的猫,翡翠绿的瞳孔安逸地放得长远,一身精致地皮毛披在灰尘上,却不甚在意。

于是那句道别,硬生生地没有说出来,被乔一帆含混在了嘴里。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感动,就像这雪一样,突如其来,拥了街角的路人满心满怀。


“嗯?”公子哥儿抬眼看他,猫一样慵懒带着好奇,眼尾锋利修长,“不要了么?”

乔一帆的心空了一下,张了张嘴,这才红着脸垂头挑拣道:

“要的要的。”


自然是要的。



风雪大了些,乔一帆起身的时候有些没站稳,踉跄了一下。

“小心。”公子哥儿拉住他的手,看他没事了,便看了看天,“走也走得累了,不如去酒家里歇歇脚?”

“啊?”

男人还在仰头看着什么,声音透过面纱传来,有些朦朦胧胧的:“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店不错。”他忽然看向乔一帆,语气里含着笑意和期待:“要不要去?”

这条石板的街上大多都是布衣的百姓,偶有穿红戴绿的年轻女孩和气宇轩昂的少爷们走过去,却也都不及眼前的这一位半分风华。

乔一帆只管怔怔地点了个头。

男人弯了下眼睛,手也没放,就这么拉着他,迎着风雪朝着某个未知的地方走去。


——这大概就是魏琛前辈所说的为美色所迷吧。


乔一帆迷迷糊糊的,微凉的手被灼热的细腻温度包裹住。

直烫进了百脏肺腑里。





4.

酒楼名叫千帆尽。

乔一帆打一看就开始皱着眉头想这老板是个什么路数,他看了看左边的富来阁,又看看右边的红翠苑,心想这老板还真是有趣,给酒楼这样俗人俗事的地方取了个这样雅致通达还有些古怪的名字。

“来些温酒,再上些点心。”

公子哥儿似乎是熟客了,小二把他们带到最好的位置,而后谄媚地笑着上了一桌的好菜。

整个酒楼的三楼漆黑,只他们这一桌客人。点灯如豆,一只精美的香蜡燃着,橙暖的光撑起这一方小天地,有那么几分寂寥的意思。

外面的雪花大了些,不疾不徐地落下,难得雪夜无风,他们打开了窗,就着外面落了雪的街景吃起了酒菜。

男人倒了杯酒给他:“少喝一些,暖暖身子。”

乔一帆接过酒,也不喝,只在手边把玩着。

“信不过我?”男人仰头先浅尝了一些,打趣他。

他音色清醇,话里含笑的时候最是迷人。

乔一帆没来由的一笑,看着他说:“没有,只是不擅长而已。”话音刚落,仰头便灌下了一杯酒,速度之快,直把烛火搅得摇晃。

他们用的不是风雅的银小盅,而是实实在在的玉质肚杯,这一杯下去,量可不算小。

男人皱眉:“慢点。”

大概身处高位久了,训人也就成了习惯,他的话是好的,可莫名满是威严。

乔一帆听着他的话抖了抖,猛地直起了腰背,看着他的眼神不自觉的就有点怕。

男人也意识到自己话似乎重了些,有点后悔,道了一声抱歉。

乔一帆摇摇头,无声地给他们各自续上了酒,而后看着窗外发呆,时不时地喝一点。

烛火噼啪地响了一下,很久没人说话。



安静了有多久?乔一帆不记得了。

大概是酒劲上来开始吧,乔一帆只记得应是自己先开的口。

“那儿,再往东一些,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他指着窗外某一处说到,“你应该知道那里吧。”他叹口气,“没人不知道吧。”

——微草山庄。

“我在那儿长大。”乔一帆抱着杯子小猫似的眯起了眼睛,脑子里开始变得混混沌沌的,“大概有十六七年吧……记不太清了。”

他说的是假话,十七岁的生辰前被驱逐离开了从小长大的地方,从此背井离乡,这样的日子怎会记不得?

男人没说话,任着他唠唠叨叨。



风雪大了些,有雪花吹进来,落在指尖,凉得沁骨。






5.

乔一帆生来就是在微草山庄长大的。

不知父母何人,也不知乡籍何处。

不过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周围不少孩子都是像他这样长大,也都无忧无虑,只是偶尔……偶尔看见有的同窗收来亲人的东西,暗暗会有些羡慕罢了。

可这终归不算什么大事。

他抱着摞厚厚的书跑去学堂里,片刻也不敢误。

赶到时,院子的正中已坐了个青年,清朗的声音由远及近,乔一帆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翡翠色的外袍秀着繁复的金色暗纹,青年坐在院中最大的那棵海棠树下的主位上,手边的梨木小几上是卷卷圣人言和一杯新嫩的碧螺春,氤氲起的茶气柔和了他的棱角轮廓。乔小朋友蹑手蹑脚地走进去,悄悄地找了个边上的位置。

“乔一帆,迟到了。”青年看了他一眼,“下不为例。”

乔一帆僵在原地,红着个脸喃喃应了,这才坐下由着身边的好友挤眉弄眼,他给了好友一记肘击。

清朗的声音咳了咳,见学堂安静下来,复又念起了手边的圣人所言,语调平缓,看起来对这经典半分兴趣也无。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伴随着这声音一树海棠开了满头,风吹过,落英缤纷,美不胜收。

坐在底下的小孩子翻开书,仰个小脸在一片东倒西歪的小脑袋瓜后悄悄看着青年。

——那年他十岁,他十七,都尚是不知愁的年纪。



微草山庄每年都会挑选内门子弟。

乔一帆站在一堆身高参差不齐的小孩子里面,仰着头看。

他最好的朋友已被庄主选中了,还有同辈的几个人也被其余的长老叫走。

他在这一辈中也算是出类拔萃,但这多是努力而成。论天赋而言乔一帆算不得如何出色,更是比不得同窗的好友——那才是真真正正、根骨绝佳的天才。

小孩儿低下头,眉眼间有点失落。

忽然,嗡鸣声起,他感到周围的人都离他远了一些。他好奇的看了看,竟发现自己周围空出了一个圈,不少人都惊讶地看着他,周围的人窃窃私语。

高位的男人叫他的名字,喊他过来,纤薄瘦削的手对他做出邀请的姿态。

乔一帆不懂发生了什么,可多年来的本能下意识地驱使他走过去,同辈的孩子齐齐地、不甘心地给他让开一条路,他们眼里起伏不定着那么多的惊疑和艳羡,让他都看分明。

男人看着他走过来行礼,淡漠着脸淡漠地说:“你又迟到了。”

乔一帆不敢反驳,只道了声“弟子有错。”

男人点点头,指了指他那同窗好友身边的位置道:“去吧。”而后低下头,手中仍是拿了盏碧绿的茶,倒映着远山重叠下一双淡漠不惊的眼睛和一张呆愣的脸。

端起、饮下。

定了命。

——那年他十一岁,他十八,当着微草山庄上上下下他收走他做了第三个亲传的徒弟。



那真的是段好时光。

乔一帆与好友同住在师父的院里,那儿也栽了一树海棠,平日他们就在树下一起读书练剑。

庄主着实算不上是个亲力亲为的好师父,平常更多的忙于处理庄内上上下下的事情,于是无论是读书、习字还是武功,师父通常都是习惯丢给大师兄来教导他们。

大师兄姓刘,于剑术这一途极有天赋,教起人来也是风风火火,就按他那天才的习武方法去教导他们:言语精炼,字字珠玑。话说完就跑,只说让他们自己体会留白。

然而两个师弟里,一个是真天才,一个只能算是勉强。

真天才的是好友,听完大师兄的话,挥剑琢磨一阵便自顾自地练了起来,没一会儿就摸到了精髓。勉强的是乔一帆,听完大师兄的话,苦着脸每每到月明东升也没参透他大师兄话里的含义。

而这种事又无法言传,好友试图解释了半天,乔一帆却越来越糊涂。无奈时,他只好半夜偷偷溜出来,坐在海棠树下,对着师兄留下的那张潦草的剑术大义,可着劲儿的想。

月上中天,直到晚归的人踏进了院子里,他仍坐在海棠树下,一丝不苟地参悟着。

庄主大概也没想到这个时候回来还会遇到自家的小徒弟。

小徒弟坐在树下对着两幅狂草使劲眨眼睛,模样看起来无助又可怜,还有一股子咬着牙的韧劲儿。庄主看着他的样子,终于想起来这是谁收的徒弟,于是掸了掸衣角,悄无声息地移到了小孩儿身后,弯下腰。他看着这两张糟糕到一看就知道是出自谁人之手的字迹问:“这是你大师兄布置的课业吗?”

小孩一惊,猛然回头,看那仰视的神态像是被吓得不清。

银月盘下,海棠开得花满,男人在树下瞧着自家徒弟纯稚带着惊疑的表情,眼睛里倒映出他孩子气的模样。

庄主被这傻孩子逗笑了,索性倚着小几坐了下来。他拂走了那两张废纸一样的东西,从小几下的锦盒里翻出了纸笔书砚摆在桌面上。而后又左右翻了翻,也不知从哪儿摸出了一块糖,他掰开成两半,一块自己吃了,另一块随手塞进了小朋友微张的嘴里。

小孩下意识地抿了一下嘴,那股淡淡的甜味,是金秋里桂花的味道。

乔一帆看见师父向他招了招手,喊着他名字道:

“一帆,过来。”

也不知这般好兴致从何而来,庄主大人忽然想给这个有点迟钝的徒弟好好上一课了。

“剑可不是这样使的。”

他忽然心血来潮,于是提着亲身的佩剑走下软塌。披在肩上的翡翠色的外袍被扯下,青年一身白衫站停在小孩儿的眼前,提腕起势。

“仔细看好了。”

——那年他十二岁,他十九,从相遇的这一瞬起,离别也成了命中注定。




6.

“后来呢?”男人问他。

“后来什么?”乔一帆喝多了酒,小酒窝笑出来甜得醉人。

“后来怎么样了。”男人再问。

“后来?”他想了想,眯着眼睛笑得幸福,“后来我每天晚上都能得到师父的指导,一下子……一下子从吊车尾……”他举起了杯子,而后又重重的落下,“变成了门内第一。”

杯子落在桌上咚的一声,烛火摇晃了一下,似是不安。

“然后我出师了,闯遍大江南北,只是再也没回过这里。”

他的故事好像匆忙之间结束了,像是断掉的砖瓦,露出斑驳昏黄的墙壁。

男人定定地看着他,哑着嗓子问:“为什么没回来?你在躲着什么吗?”

乔一帆打了个酒嗝,侧脸趴在桌子上,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亦或是看着他身后的黑暗。

他手里握着酒杯不肯松开,另一只手也不知怎的,轻轻拽了拽男人的衣袖。

“你们很像,皱眉的样子尤其像。”

乔一帆看着他的眼睛笑得乖巧,可其实却是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

“我没有躲什么,我只是不想回来。”他轻声说,“我出师了,去了更好的地方,成了更好的人。他还是那个名满天下的庄主,是我的好师父。如此这般,还需要什么多余的事情吗?”

他强撑着,给自己的故事圆了个胡勾八扯的结局。


“是个好故事。”男人点头,“可惜是从醉鬼的嘴里讲出来的,不甚可信。”他把他微凉的手拨开,又攥住,放在腿上用手仔细暖了起来。

“醉鬼嘴里的故事才是好故事呢。”乔一帆轻轻哼哼着说,眼里的光清水似的摇晃,亮得惊人:“清醒的人能活出什么好故事呢?”

男人愣了一下。

乔一帆接道:“无非是些清醒的故事罢了,无趣的很。”


是啊,无非是些清醒的故事罢了。

哪里抵得上书中的戏文?分分合合又跌跌荡荡好多年,然后命中注定的,哪怕隔了千山万水、人情俗事、阴阳生死,最终也会在一起长长久久、生生世世。

要是活在书里该多好啊……每一步走下来,疼的都是理所应当。结局被早早地设定好,也就没了这么多无端和期待了。

他趴在桌子上开始嘟囔着什么,男人听不清,只得凑近了些。

却刚好听到乔一帆念叨这一句。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而后的话都埋在了一声哽咽里。


这话讲的意思是推己及人。


他那时什么都学不好,偏偏却把这个词学了个通达剔透。


长情的人无处长情。

薄情的人惯会忘记。


“师父……”




7.

“一帆……”

有人在朦朦胧胧中亲吻他的嘴角,吐出的话还带着几分酒气。

乔一帆抬起头,迷迷糊糊地想要看清,可眼睛却睁不开,世界一片漆黑。

“师父?”他小声唤着谁的名字,“杰希?”

是你吗?

……

没人回答,一片翡翠绿的袍角从他眼前划过。

“师父?……”


乔一帆忽然想起来那年树下,他家师父也是穿的这一身。

握着他的手教他习字练武,教他美德谋略、讲他如何在乱世明哲保身、搅动诡谲风云。

王杰希说做人要聪明,懂得何时进、何时退。

他还说剑是磊落的兵器,剑客使剑总是要对得起这自己的良心,使剑应在光明处,这样才对得起自己的剑。

他一向是这样的……整个微草山庄虽是神秘莫测,却也行事磊落坦荡,可不就是他说的那样?

王杰希说这话的时候,眉眼锋利,跃然着骄傲。

那副样子,大概就是乔一帆心动的开始。

可惜,可惜。


一步错,步步错。


——那是乔一帆珍之重之,藏了很久的宝贝。

——原以为早就记不得了,却偏偏在最无关紧要的时候,悄然入梦。


月下海棠正盛,那人收回了一笔剑势,站在海棠下对他伸出手,像是在邀请:

“一帆,过来。”


他仿佛听见有人隔着云雾喊他的名字,世界之外另有人温柔地呼唤。


——你又迟到了。





【烤肉的目录】

————————————

 @雁南 


之子以北,归雁于南。

其实我不太擅长古风来着(´,,•ω•,,`)♡


可我爱你。


写起来有点苦手,晚上回来修修稿❤️,是HE。

其实我还有有好多伏笔还没写出来,笔力不够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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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小乔在兴欣做的是刺客,所以耳力不错,惯常生在黑暗里。这也与王杰希一贯要求的磊落光明冲突了。可是没办法,天赋问题。

2.王杰希当然喜欢乔一帆啊!!!!!!!!

3.老王出来买桂花糖就是给小乔买的,原因是叶修提前给通了信儿。

4.老王一开始就认出了小乔,小乔到了后面喝酒的时候才认出了王杰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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