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烨

这里将(Jiāng)烨(Yè) 亲友爱称烤肉

背景来自@七弦与酒

提问箱一定会回复,没有的话就是被lof吃了

普通大学生,开学即失踪

【乔果】狭路相逢勇者胜(上)

CP乔果。

前期追求被躲后期黑化的乔一帆X一路被人不紧不慢地下网设套的陈果。

原著向欢乐HE。


by将烨。


总而言之还算是个有趣的故事,希望大家别在看到CP和标题的第一眼就否定了他们之间的可能。给个面子、给个机会!万一会有意料之外的快乐呢!

HEHEHEHE结局!



【老烤的目录】

狭路相逢勇者胜(下)

————————————————




1.

陈果她,是个混江湖的奇女子。


所谓奇女子,自然是与众不同,譬如苏沐橙、譬如楚云秀,又譬如令方明华思之如狂、英年早婚的他老婆……皆如此。


但陈果不大一样。


这位奇女子自小就在网吧这种三教九流混杂的地方长大,情怀与美貌并存,暴躁与杀气腾飞,十一岁开始收银、十五岁就能挥着扫帚把寻衅滋事的流氓追出去三条街远,等三十岁功成名就了,还经常开着逐烟霞跟着工会通宵抢BOSS、打刘皓。是以她这一生,注定要成为电竞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毕竟上数至荣耀开服,下数至新生代顶门立户,滔滔这么长的荣耀史里,从粉丝转变成偶像他老板的人不少,但要说谁能像陈果一样这么具有传奇性,掐指算算是在没有几个。且大约这样的经历实在是太离奇、太有故事性,是以陈果本人不仅在战队老板圈里有名,在荣耀粉丝圈,她也经常为人津津乐道。


后来陈果甚至还有了自己的粉丝后援会。


成立那天后援会会长在微博激情发言,说陈果这样的上能拉扯战队拿冠军、下能冲锋在抢BOSS第一线的老板娘,谁能不爱呢!下面附图陈果第一次接受电竞之家采访的时候扎着马尾、坐在电脑桌上的样子,阳光从她身后倾泻下来,她双手撑着桌面、身体微微前倾,笑得爽朗豪情不忸怩,刊在一群西装墨镜的老板中别提有多惹眼了。


当晚兴欣的一众选手激情转发,连神隐的叶修都被惊动,一条转发配上老板娘当年徒手折断的扫把把狂欢推上高潮。


等陈果第二天醒来再想控制已经晚了。


老板娘手持崭新的扫把冲进了休息室,说那帮退役的天南海北我够不着就算了,你们这帮家伙还在我手底下呢就敢皮是吧!说!哪个带的头?出来受死!


扫把挥舞时破开空气的声音凌厉,更衬得休息室里一片安静。


半晌,陈果手机提示音响起,连着所有人的手机都噼里啪啦的一震。陈果见状蹙眉掏手机,其他队员也趁机悄悄伸长了脖子去看自个儿的屏幕——


微博特别关注提醒,兴欣战队队长刚刚转发了陈果后援会的微博。


@兴欣-乔一帆V:听说转发一万遍,真爱会实现?


陈果:……

所有人:……

@兴欣方锐V:乔儿??????


就在这样焦灼的沉默中,休息室的大门忽然被推开了。


大家扭头看过去,就见拿着马克杯过来接水的乔队长正低头刷着手机走了进来。


队员们看了看侧脸僵硬的老板娘又看向了无知无觉的队长,内心的呐喊几乎要冲破了胸膛。


队长!!!醒醒!!!!!!出大事儿了啊!!!!!!


大约是这样的精神力感染了室内气氛,又或者是因为走到了那一步,乔一帆终于抬起了头,看着拿着手机和扫帚的陈果和另一边缩成一团的队员们,表情由惊讶转疑惑。


“你们这是……”


青年穿着红白配色的队服,脸上还架着副防辐射眼镜,一手端着马克杯,一手操作着手机,气质温和又从容,光站在那儿就是一幅好风景。


时光把那个瑟缩的孩子拉扯长大,洗心琢玉,在磨练中赋予他沉静的气度。如今你再看着他的时候很难会把他和当年那个走投无路的小少年联系到一起。


乔一帆翻手把手机锁上又不紧不慢地揣回进了口袋里,咳了咳,侧头看向沙发上的队员们:“你们又怎么了?”他拿出了点威严。


兴欣的队员早已更新换代,到了这一届,基本都是从乔一帆手底下长起来的自家苗苗,因此一向都很听从乔队长的管教。


但今天这件事儿纯属他乔队自己作大死!


小青年们纷纷扭过头装作与自己无关的样子,有个流氓选手甚至还做作地吹起了口哨。


威严失控在当场的乔一帆不明所以,回头看向陈果。


可陈老板却捏着手机不看他,只顾低头捏了手机好一会儿,好似那不是个高科技产品,倒像是刻满了小说故事的月光宝盒一样。


呵,陈果心想自己倒还真想有个月光宝盒,这样就能穿越回她最后悔的那一天,把萌芽扼杀在生命以前了。


她抬头看向乔一帆。


青年面相上是诚恳的疑惑,可镜片后的眼睛却清醒的很,有火光一瞬而逝。


他那颗想征服的心从来就没冷静过,陈果早该知道做电竞这行的就没有什么无欲无求的人,哄着自己“等孩子青春期过了就好了”的鬼话她居然也信。


疯子!他们都是疯子!


陈果咬着牙气势汹汹地迈步走了,看那步伐似是要走火入魔,架势是要同归于尽。


兴欣队员们纷纷昂着八卦的脑袋去看,结果就见自家的老好人队长微微侧了个身给老板娘让了过去。无事发生,大家眼神都纷纷载满了失望。


陈果出去了,休息室的门被她摔得震天响。乔一帆留在原地侧头看向她消失的那一处,目光深邃,又被镜片剪下。


大家纷纷哀叹队长的榆木脑子,唯一的女队员甚至真的长叹了一口气。


——那丫头是方锐的粉丝,于是行事作风上也和方锐极尽相似。


乔一帆视线瞥过去,小方锐立刻举手投降,可嘴上却还在说:“队长你挣点气啊!”


乔一帆听到她这话后眼神有一瞬间充满了杀气,但没过一秒他又软和了下来,无辜且自责地问:“我怎么了吗?”


大家都捧着一颗乔厨的心说没没没,老板娘不过就是脸皮薄罢了!


小方锐无奈道:“……他们没看到不代表我没看到啊!队长你怎么还有两副面孔呢?!”


乔一帆没说话,低头看着马克杯底照出的自己。


“好了,去训练。”乔一帆把被子放在咖啡机旁边拍了拍手说道,“季后赛了,要争气的人可不是只有我。”


他说完顿了一下:“而且要我争气的话,你们也得多给我争争气。”


他这话意有所指,但小孩子们年轻,谁也没听出来。


只有小方锐吹了声口哨,弯着眼睛说:“队长?”声调不怀好意地拖长成了山路十八弯。


乔一帆笑了笑,没再说话了。











2.

陈果戒酒也有个几年了,然而今天却还是忍不住破了戒。


她把房门牢牢的锁上后从床底下摸出了个酒瓶,青绿色的玻璃外面贴了张红星的标志。


——不愧是江湖里来的奇女子,就算如今也是经常要穿着西装套裙出去应酬的大老板了,但就床底藏酒这件事上的行事作风仍和这瓶二锅头一样,辛辣惹火!


辛辣热火的奇女子掂了掂酒瓶,心一横,直接往马克杯里倒了半瓶二锅头。


“今天为了万无一失,备用钥匙我都藏在屋子里了,想来应该没什么问题。”陈果把窗帘拉上,宽敞的屋子霎时间暗下来,只有屋内吧台上的一盏小夜灯还敦敦地亮着暖黄色的光。


陈果坐下来小口小口地喝酒,一边喝、一边梳理自个儿和乔一帆的关系、一边又反思。


“酒不是个好东西。”她仰头灌了一口,心想:“这是我上次喝醉的时候得来的人生教训。”












3.

察觉到乔一帆对自己的感情变质还是那年唐柔没退役时候的事情了。


那时候陈果刚开始正规运转起兴欣,队员在训练室里训练,她就在训练室里支起一张小桌子对着报表焦头烂额,有时候忙起来连饭都顾不上吃一口。


某一天唐柔捧着杯子走过来,坐下问:“果果,你觉得一帆怎么样啊?”


陈果茫然抬头:“什么怎么样?好样的啊!”


“不是,我是说,你觉得他……”她难得有些纠结,“就是,你有把他当作异性吗?”


陈果几乎要停止运转的脑子本能的反应了一下,举起手中的笔说:“有的,我就不会约他一去上厕所。”


唐柔:……


唐柔气笑了,拇指揉了揉太阳穴:“我的意思是,如果他喜欢你的话,你会考虑让他做你的男朋友吗?”


……


陈果被这个惊天霹雳给雷清醒了,她脑子里负责财务区域的机能果断开始休眠并全力供给养分给情感处理,许多个小陈果在血管里蹬着高跟鞋跑来跑去、高声尖叫。


“警报!警报!红色警报!一级警报!”


她坐起来,目光下意识寻找乔一帆,结果就和自家的老幺对上了视线。


若是往常陈果连想都不会想,更别说是多想,但自唐柔刚刚那么一问,她便停不下来地开始思绪纷飞……甚至毛骨悚然。


无他,只是陈果在乔一帆的眼里看出了些可能是类似于“绵绵情意”的东西。


陈果冲乔一帆笑了一下,然后迅速缩回来借唐柔遮住自己的脸,小声问:“什么情况?”


“是沐沐发现的,我只是来给你打个预防针。”


“不是,他怎么会……!”陈果结巴了半天也没能把“喜欢我”这三个字说出来。唐柔笑了,安抚她道:“怎么不可能?你那么好。”


“可小乔小我那么多!”


“也不小了,二十了。”唐柔说,“成年前差一岁都很遥远,但成年后十岁之差也不过就是上下唇一碰的事。”


她这话说的陈果有点懵,她不可置信地说:“所以你是来劝我答应的吗?”她知道唐柔是把乔一帆当亲弟弟看的。


“不,我是来和你说,无论你是拒绝还是答应,但总归不要用年纪小来搪塞他。”唐柔垂着眼睛,声音很温柔。


“果果。”她话声突然放缓,“喜欢是很公平的事,用年龄拒绝的话,未免太伤人心。”


陈果懵然听完她这番话,直到傍晚还没缓过神来,财务报表堆在桌子上成了两座小山,她就顺势趴在其中,以至于逐渐被掩埋。


乔一帆不巧就是在那个时候坐到她面前的。


青年眼神软和,像只厚毛兔子一样,温敦又青涩。尽管这两年他似乎因为职场上风调雨顺的缘故身体终于开始抽条似的生长,但到底还是队伍里年龄最小的一个,浑身上下都是未经雕琢、未尝世事的味道,只往那里一站就能吸引到大批的母爱。


陈果根本没想过和乔一帆这样的孩子谈恋爱,毋宁说,她根本就没把乔一帆看作是异性。


所以当乔一帆鼓足勇气告白的时候,她下意识的就拒绝了,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


乔一帆没说话,但脸色却不大好。


陈果心知既然走到这一步了,总归还是要把话说清楚才行。于是她定了定神,尽量把声音放缓道:“谢谢你告诉我,但是我不能答应。”


“……为什么?”乔一帆稍稍提高了些声音追问。


他不是个好与人争论的孩子,脾气太好也太软,就算被方锐那样的快嘴皮给欺负了,最多也就只会原地生个闷气而已。大家知道,因而也总逗弄他。但兴欣的所有人也都知道,乔一帆实际上并非真的好欺负,他性子软归软,但凡是牵扯到他坚持的那一部分时,他总是强硬得一分都不肯让步,倔强的像块石头。就譬如为了能留在这个圈子里,他可以接受转职重头再来,但要是那时劝他退役回归普通人的生活,他就是把牙齿都咬碎了也坚决不肯。


生命总会寻找自己的出路,乔一帆也总会在这些碰壁之中,成长出最圆满强大的样子。


这一点,对于要在未来要把兴欣托付给乔一帆的陈果来说毋庸置疑。


但那时候她太疲惫也太混乱了,头脑什么的都理不清,等她回过神来就见乔一帆面色苍白地坐在那里。看向她的时候,他眼睛里都是不服驯的火光,被愤怒灼烧,亮得惊人。


陈果随后才想起来,自己刚才在慌乱之中走的正是唐柔千叮咛万嘱咐不要走的那最差的一步棋。


陈果想要弥补,但乔一帆这次却没有再说话了。











4.

现在回想起来,乔一帆也觉得当初的自己是真的太年轻,被拒绝以后愤怒和失望大于自我反省,以至于后续的努力追求都是多余,反而害的陈果像是老鼠躲猫一样战战兢兢,他自己也在这样的循环中日复一日地变化了心境。


“重来一次的话绝对不会这样做了。”他面上如常,但语气认真。


乔一帆说这话的时候高英杰正没骨头似的趴在对面嗦奶茶,听完他这番话高英杰心里一个哆嗦,忽然就有点同情兴欣的老板娘——怎么就被自己这个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老朋友给惦记上了呢?


“咳,这个嘛……追姑娘也不是死缠烂打就能成功的不是?”他坐起来试图开解一下。


结果乔一帆听完这话挑眉看向他,露出了个和蔼的笑:“你追过姑娘?”


一字一刀,高英杰张了张嘴又郁闷地委顿了回去。


两人交好多年,年少时心性纯稚于是连感情也稚嫩。然而时过境迁,当年需要战队一力保护的后辈都成了中流砥柱,彼此之间的坑蒙拐骗让少年们迅速成长为深藏不露的成年人,也学会了用行为和言语掩盖真实意图。


高英杰在自己的柠檬水里咕嘟咕嘟吹泡泡,心想下次或许可以联合着卢瀚文一起坑回去。


“那你后来是怎么想开的?”高英杰棒读着问他,“是什么让你意识到这条路走错了呢?”


然而乔一帆破天荒的没有说话,低着头像是在出神。


他的眼神隐藏在镜片后,被水杯里的一轮黄昏切得破碎。












5.

苏沐橙和方锐把兴欣交给乔一帆的时候其实还算不得稳固。


那段时间新老交替得频繁,外加第十赛季后兴欣再没挣得一个冠军,这样的境况让外界普遍都不看好兴欣的前景。潮水般的通稿和质疑接踵而来……更要命的是投资商们的观望,几乎要让兴欣弹尽粮绝。


其实乔一帆也不太知道弹尽粮绝是什么意思。


自他当上队长后就一心扑在了训练上,魏琛离开后,工会这一块也被乔一帆揽了过去。而所有的“后顾之忧”则一力被陈果分担。有许多时候,凌晨过后乔一帆方从训练室出来,赶到宿舍的时候时常会碰到极疲倦的陈果。


西装套裙和相宜的妆容,只是玫瑰味道的香水会被酒气压得半分也无,连着姿态都全无。


她穿着高跟鞋走得歪歪扭扭,他就帮人拿过包、搀着她。


两个人迎着漫天星斗或是熹微晨光向宿舍走,有时候无言以对,也有时候会聊聊苏沐橙他们的近况,或者也有小部分情况下,两个人会因为钱这方面大吵一架。


陈果说乔一帆你知道每分钱都是老娘辛苦赚来的吗!


乔一帆说陈姐我知道,但是这样真的对战队目前的情况来说有非常大的助益。


然后陈果再吵,乔一帆再坚持,不到两个回合下来陈果往往就会拍着大腿说:买!给老娘买!放心大胆地买!明天一早起来我就去找那个谁和那个那个谁!不吐出来钱我就不走了!


乔一帆哭笑不得,说谢谢老板娘,陈果手一挥就说:“别谢,你要真谢我就别追我了。”


乔一帆听惯了,笑笑说:“不可能。”


陈果低下头,好一会儿叹气道:“唉,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想来乔一帆大概就是在那段时间被磨出的心性,喜怒都不再形于色,泰山崩于眼前也大不了一个掉头就走。小队员们都知道,就算是天大的悲剧只要乔队没皱眉头那就都还好说,说明他乔队仍有和人商量余地的手段和心情——顺便说一下,他们乔队皱眉的频率其实不能算低,触发条件包括但不仅限于熬夜和偷玩手机等行为。


主要是那段时间日子过得委实憋屈,当时还有那么一点心气儿的乔一帆从理智上固然还想着追求陈果,但现实却不允许他分心。毕竟在这一年连“神一般的少年”魏琛都离开了,留下来的除了顶天立地的老板娘之外,选手中就只剩下要出任队长的老幺乔一帆了。


除此之外,兴欣战队的当初所有根正苗红和半路出家的选手都正式退役。


虽然仍是一个追一个躲,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一年是陈果和乔一帆的相依为命。






陈果醉酒的那天是个再平常不过的晚上。


自兴欣开招青训生后,队员中有一大部分都是本地人,是以每个月都有那么一个周末,兴欣人去楼空,只剩下乔一帆连着陈果和几个毛孩子雷打不动地恰火锅。


那天也不例外,只是陈果要出去应酬,所以只剩下了一个乔一帆指挥打点席面,不小心准备就得多了些,直到等陈果回来的时候,这帮放飞了自我的男孩子仍扑在餐桌前大快朵颐、好不痛快。


“老板娘你回来啦!”小方锐作为本队唯一一个女孩子自然当仁不让去接她,结果冲到玄关,就见陈果跌坐在地上眼神呆滞,身上浓重的酒味儿熏得人连眼睛都睁不开,也不知今夜这席是被灌了多少酒。


“老板娘?陈姐?陈姐?”小方锐蹲下去抱着她的胳膊摇了摇。


陈果的脑子像是被酒精泡过,侧头看向她的时候还迟钝了两秒:“我到家了?”


“陈姐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酒?”小姑娘试着把她拉起来,但醉酒的人一点力都借不上,比平常更重。她试了两三次,最后反倒被陈果给撂趴下了。


“老板娘,我去找队长来吧!”


陈果那颗迟钝的大脑听到队长这两个字后缓慢地转动了一下,她打了个嗝才问:“队长?现在……是叶修……还是方锐啊?还是……”


尽管眼下已经醉得不知今夕何夕,但提起来那些人来,她的眼睛仍是亮晶晶的。


因为高温和酒精的缘故,这些平日里散碎如钻的光芒一概被她眼里那一障粉红色的云暮隔得朦胧又暧昧,别有风情……只是这一身酒气实在是煞坏了情趣。


小姑娘哭笑不得:“是乔队啊老板娘,你都醉到这份儿上了吗?”她话音刚落,乔一帆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怎么回事?”


“队长!快快快!快来!”小姑娘眼睛一亮,“搭把手,咱们争取一起把陈姐扶回去啊!”


乔一帆听完这话无奈地想你到底是对我多没信心?


他拍拍肩示意她走开,自己蹲了下来。


乔一帆看了一眼醉得不省人事的陈果,看着她姿态全无地坐在玄关走廊上,往日一身凛然的盔甲在今天都被酒精打得溃散。她似是骨头连着脊梁都被人抽走了,倒在那里的是一滩走丢了的魂,失了前几日同他开会时那样大马金刀式的气魄,正虚弱着,十分适合被“趁人之危”。


“乔队你就算抱不起来我也不会嘲笑你的。”小朋友打量了一下身材颀长偏瘦的他队长。


乔一帆听完推了下眼镜,伸手过去轻飘飘就把这个醉鬼抱了起来。他双臂托着陈果的腰背和腿弯,怀里的女人像是人形的一袋沙或是一缕云,全然贴合着他的臂弯和怀抱,柔软合衬得不像话。


小朋友目瞪口呆。


“你先去吃饭吧,我吃完了。”乔一帆说完又补充道,“这一晚上有的麻烦你呢,快去吃吧。”


乔一帆四平八稳地吩咐着,陈果依在他怀里,但难得连半分挣扎的力气和心思都没了。


他说完自顾自地抱着人转身向楼上走,腰背衣料挺括。陈果依在他怀里,仰头看时只露出一节揽在他肩上的虚软手臂,白皙的掌心托着指尖儿的那一点绯红又随着脚步摇摇颤颤,意象暧昧又旖旎。


小姑娘留在下面张了张嘴,觉得事情发展可能要控制不住了,但却不知该怎么拦着他们才行。










6.

“停!我不想听了!”高英杰脸都红了,“把狗骗进来杀有意思吗!”


乔一帆故作惊讶的看了他一眼,含蓄道:“你想到哪里去了?”


“我……我!”


高英杰还是那个高英杰,比起跟着叶修耳濡目染的乔一帆,相对正派些的王杰希保护出来的继承人在使坏这一点上还是有点不够看。


乔一帆含蓄地表示了一下失望,引得高英杰有苦说不出,只得把脑袋埋在臂弯里,一句话也不肯再听他说了。


乔一帆笑了起来,手指勾着咖啡杯,端起来却也不喝,只是做个架势遮掩住了翘起来的嘴角。


但很快,回忆勾起了心事,他侧头看向窗外的车水马龙,眼睛里的笑意渐渐疏冷了下来。


其实那一晚什么也没发生,乔一帆和陈果的独处连半个小时都没有就被交班来的队员给打断了。且那半个小时里陈果甚至没一刻能消停下来,折腾到到最后吐无可吐,人又难受得紧,只觉得心头那快被酒精灼得厉害,于是陈果拉着乔一帆就让人给她当场做保证——


“小乔!乔队!乔一帆!”陈果闭着眼睛醉醺醺地,一声比一声高昂地喊他:“你知道吧……儿女情长前……嗝,得先建功立业啊!”


乔一帆被人揪住领子只觉得呼吸困难,顺从道:“……您说的对,都对。”


“我说的不对!”


“唔!咳、咳咳……!!”


陈果这用力一拉险些勒死了她兴欣的小队长。


乔一帆的眼镜被甩下来半挂在脸上,露出来的脸庞没了金属架的掩饰,看着还没全然褪去青涩和稚气。特别是那一双眼睛,小时候是滚圆的,长大了之后形状也没凌厉到哪儿去。林敬言戴眼镜是斯文,张新杰戴眼镜是严谨,肖时钦戴眼镜是聪慧,但乔一帆戴上眼镜则和他们都不同——镜片剪断视线,金属框架利落干脆,戴上眼镜的乔一帆以掩饰来涂改弱点。


但刚才乔一帆被那一下给扯糊涂了,是以眼下看着陈果的时候惊惧未退,手还扶着陈果攥在他领口的那只拳头,生怕这人一个不小心真给他勒着了。


这种偶然的弱势瞬间让陈果找回了当年还没受制于这小孩时的底气。


“我说的对你怎么不听我的?”陈果终于拿出了压在床板下的大当家的豪气,“乔一帆,现在是你狗撵耗子追我的时候?”


她话说的又凶又严厉,但此时手脚是软的、脑袋是混沌的,自以为的威严掠过唇齿倒显得像是在示弱。


乔一帆被人窒住了呼吸,握着陈果下了死手的拳头认错道:“不是,不是……”



不是的,不是她说的不对,也不是他不听话。


乔一帆只是喜欢陈果而已。



喜欢第一次碰面时,他们在网吧里被肖时钦和孙翔的粉丝围攻,乔一帆那时候满脑子都是浆糊,一边惊叹于自己来的第一天就闯了这么大的祸、得罪了这么大的腕,另一边又是连日来心力交瘁的疲惫让他反应不过来。还好陈果离他最近,下意识的就拉住了他的手给人从乌泱泱的混乱中拽了出来。他们顶着灿烈的阳光扑进盛夏,兴欣的所有人都围着他,有无奈的有起哄叫好的。


陈果站在一旁也笑也无奈,踮着脚看向自己的网吧,回头上下看了一眼乔一帆,忽然呲起牙说不错嘛,真没想到今天是小乔帮我们出了一口恶气。


语气熟稔,姿容绝顶,特别是那股直管意气相投与否的江湖匪气……


乔一帆揉了揉自己被人情切之下抓出指印的腕子,满脸通红。


他那时没喜欢过谁、也不是那么开朗的人,但还是知道凡是喜欢个人就要去争取。只是未曾想过那样徐徐推进的心思也会被人看出端倪,是以被告白的时间虽然并不是最理想,但感情却未曾耽误过一点真挚。


所以被拒绝的时候太茫然。他想兴许是自己哪儿做的不够好?但听见拒绝的理由是年纪小……兴欣全队最小的崽心里尽是调味罐子摔碎过后的复杂滋味。


意难平……实在是意难平。


乔一帆现在想起来也只觉得心尖儿火燎似的难受。痛苦这个词可能太重了,但要说别的他也想不起。


他只是觉得自己被轻视了,且这个轻视他的理由他又实在想不出追平的办法——成绩可以依努力争取,喜欢可以用追求自白,但年龄这个事儿……乔一帆失魂落魄地看了一眼所谓的成年人叶修和成年人方锐以及成年人魏琛被老板娘发现了抽烟之后绕着网吧追着打。他想了想也去摸了根烟来,但还没放到嘴里就被自暴自弃地给折掉且扔进了垃圾桶里。


乔一帆苦笑地看着自己盖着陈果拳头的手。


他的穷追猛打和强人所难真的不是是本意,只是出于无力,所以本能地就想着或许给对方造成些心理压力就不会再收到这样的轻视了。



别轻视我,宁愿你只是不喜欢我。






7.

陈果也觉得委屈,乔一帆给她的心理压力和那晚被灌酒以及时下种种不顺混合起来,比这一瓶二锅头还要辣眼睛。


陈果侧头趴在桌面上,回想着那一晚,还是连眼眶都有点湿。


她当时的确是还没醉到那个程度。陈果的酒量一向很好,但却绝不是被叶修这种一杯倒衬托出来的好,她在普通人里也算是海量,因而靠着这个在饭局里总是无往不利。但若是和往常一样,陈果倒也应付的过来,只是兴欣这赛季舆论境况艰难,不少人等着看热闹,就连酒桌上也是——陈果那日便是遭人轮番灌了酒,虽说她察觉到不对就开始装醉,但却仍被灌了个仰倒。


进门前她痛快地吐了一场,是以身体没了力气,脑袋也短暂的被酒精给控制了一下。她醒过来的时候正被乔一帆抱在怀里往楼上走,陈果被吓了一跳,急忙和楼下的小朋友打手势。


结果就被乔一帆的自言自语吓了回来。


“醒了吗?”


她不敢说话,心想在这儿跳下来多尴尬啊!于是干脆就这么沉默地被人抱上了楼。


乔一帆的怀抱足够稳当,陈果被抱着的时候也没想过,小孩看着瘦瘦高高却有这样的力气。她沉下气来感受了一下,很快就被对方的体温给烘得飘飘然了起来。


陈果就顺着这个思路仔细回想,一时间竟然想不出乔一帆是什么时候锻炼出来的这一身力气,还是说男孩子天生就有这样的禀赋?只要长大了就能力拔山兮气盖世?可往常看叶修他们仨好像就没这个天赋,她闭着眼睛边装睡边想。


那段路其实很短,但被温暖和微小的颠簸那么一哄,陈果就又困了。


那天晚上的事情她记得不大牢固,到现在也只能堪堪记住点碎片。


印象中乔一帆和她示了个弱,于是她便顺杆往上爬,先是把人骂了一顿又痛痛快快地抱怨了一场。她这两年和乔一帆置了不少气,大约是本来就独木难支,这小子不仅不全力支持她,还时常过来扰乱军心。


放在原来陈果是不计较这些的,她这种奇女子在江湖里遇到的烂桃花也不少,哪一朵都不值得上心。但对于乔一帆,陈果心里有愧,那年拒绝他的那个理由,她在后来也咂摸出了些伤人的道理。


所以她才不能那么理直气壮地打击他。


但随着年龄增长,乔一帆逐渐褪去了柔软的孩子气。男孩戴上眼镜,一身红白的队服,也学会了气定神闲,特别是遭人挑衅之后会笑眯眯地戳人痛点还击,不动声色又真诚至极的那副模样让人看得咂舌。赛场上阵鬼可怕的大局观将一切金戈铁马和雄姿英才具纳入自己的棋盘,眼下看着他比赛你可再看不到捉襟见肘的局面了,他那番操作和指挥锻炼到现在,也有了几分倜傥从容的意境。


他被人簇拥着叫做队长、当作顶梁柱,像是当年大家照顾他那样照顾更小一辈的选手。


陈果瞧着,心里很满意。但想到要仍是被这样的乔一帆撩着,老实说,她也实在是没有底气能再和气地同他四两拨千斤地打太极了。


乔一帆为了哄她这个醉鬼说了什么她不记得了,意识断篇到最后,她嗓子都有些哑,咳了咳,又被小崽子慢条斯理地扶起来顺气。


他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手掌并拢,指头笔直修长,连骨节都清秀。


如此她倒是清醒了些,小声说出了心里话:“乔一帆,拿个冠军回来吧。”


觥筹交错那些我都扛得住,但是错失的冠军……


陈果有点哽咽。


反复复盘过决赛后她心头一直有个恐惧。第十赛季的夺冠是叶修的力挽狂澜,往后许些个赛季,兴欣纵然有苏沐橙和方锐两个全明星选手也再没拿到过决赛入场券。而在他们退役之后乔一帆出任队长、新的队员选拔上来,情势更是急转直下,如今竟连闯进季后赛的门槛都要拼上十成功力还要再借些运气……


陈果是个奇女子,奇不在她的传奇经历,奇的是她的情怀和魄力。


她当年同着叶修从草根打拼上来,以黑马之姿摸过冠军奖杯,但往后她却从没记挂着、拿捏着冠军队的身份去做事。眼下的队伍里都是新人,她从不屑外界的评价也从不会把他们和老队员相比,她觉得在成绩方面这些孩子做的已经足够亮眼,只是……


如今那座奖杯摆在剔透的柜子里,陈果每次见着了,都会回想起叶修的那场一挑三。


要以那样的实力拿到冠军,以眼下这只队伍,什么时候才可以达到呢?她逐渐恐惧。


——老实说,她想看见那一代人在彻底离开赛场前再最后捧起一次冠军,也太期待这只全新的队伍能拿到令他们自己都信服的底气。


这念头从那年苏沐橙遗憾退役后开始,方一出就要把她折磨疯了,日日夜夜,以至于成了心魔,被酒浇得熊熊燃烧,连想想都痛。


也许她没那么洒脱。


不然怎么会用”错失“这种词呢?


陈果把头埋进乔一帆肩上,那心魔把她脏腑烧得滚烫,心跳牵扯得每一根血管都又涨又疼。


她说“乔一帆,再拿一次冠军吧,你该有两次冠军的。”


太自私了。


她想。


那只手仍在她背后一下一下地抚摸,频率温和、沉静。


陈果只觉得迷迷糊糊的又要被他哄睡了,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心想着乔一帆可能是摇篮成精?她靠在他肩上侧头看了看乔一帆,有点困惑。


乔一帆看着这样的陈果,倏然笑了。他伸出手,有些青涩抚上去,把她鬓边乱掉的头发别到耳后,端详了一会儿才说:“好,我会的。”


她满足地听见了答案,张开手去抱了抱他,而后精神一松懈,就此坠入了酣甜的梦境里。




后来陈果很后悔。她其实并不是非要逼迫乔一帆承诺什么,只是好像在当时,得到那个答案对她来说就像是救命的解药。


听到了之后,就可渡她越沧海、救她出生天,可解她一身执着。


陈果把酒瓶子贴在脸上降温,绿色玻璃映照出的女人扭曲又滑稽。


陈果想,是她对不起乔一帆。


从一开始拒绝他,到为了救自己而将毒渡给了这人。


全是她亏欠的。


还也还不完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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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烨的目录】


醉酒的事大约发生在苏沐橙退役后两年,距离故事里的现在也有个三四年了。

嗯……我想求个反馈_(:ェ」∠)_


狭路相逢勇者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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