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烨

这里将(Jiāng)烨(Yè) 亲友爱称烤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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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大学生,开学即失踪

【王乔】凤凰衣(59-62):特例

CP:王乔。

古风欢乐向穿越重生设定,半原著向。


“可我是不是来晚了?”

“他不该、不能、也不想再和微草扯上什么关系了。”


by将烨


是个非常好玩,并且爽快击碎所有遗憾和隐瞒的故事。


【老烤的目录】


凤凰衣:(1-10)(11-21)(22-29)(30-37) (38-45) (46-52)(53-58)(59-62) (63-70) (71-75)(76-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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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

 

乔一帆蹲在同高英杰约定的地方无聊地数蚂蚁。

 

月上中天,光泽如水,这是个适宜畅谈风月、诉叙旧情的美妙夜晚。每一株草叶上都覆着水润的月华,随山风起伏间,一切看起来都盈盈得动人。

 

这样的夜晚最适合畅叙幽情,且又是在这样山高地广的位置,想来若乔一帆是个文人,怎么也该顺理成章地写出个千古名篇来才是。

 

“一帆!”

 

乔一帆抬起头,见不远处有人身穿了一身微草的弟子服快步前来。

 

那是近期在江湖上名声大噪的微草谷新主人,也是他的自幼一起长大同门师兄弟与挚交。

 

高英杰看起来憔悴了不少,神情勉强,与众人想象中的意气风发实在差得太远。且他身量与乔一帆相似,穿上这样一身弟子服的时候,没人能把他与微草谷谷主联系到一起,甚至连乔一帆也是。

 

在某一个瞬间,他竟错以为看见了当年的自己。

 

“一帆,近来可好?”

 

见到乔一帆,高英杰是实打实地高兴。

 

他这些天对外疲于应付各大门派的探听与请求,对内仍有一些事需要他亲自过问和处理,两方夹击中,高英杰甚至都来不及悼念恩师,悲伤与懊悔在疲惫之下具是显得绵长而遥远。眼下见了乔一帆,他心里某个地方终于放松了下来、笑容展露得彻底。

 

“英杰,”乔一帆见到老友这个样子忍不住笑了笑,“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高英杰走过来,拉着他打量了一圈后,快活道:“快来,我们边走边说!”

 

月光下、山麓间,地形陡峭险峻,更不要说有青色的毒瘴氤氲包裹着一切,一个不小心,便会脚下踏空,跌入隐藏的深涧之中。

 

乔一帆和高英杰结伴而行,二人从容地在这山间走动。他们时而并肩、时而停下来研究山中风月。两个青年身法灵动,谈笑忆旧,倒真叫这座正在服丧的山找回了些当年的快意风流。

 

“一帆,听说你去了西南?”

 

“嗯。”乔一帆说,“我是从那里赶过来的。”

 

“我听说那里也有毒瘴,你没事吧?要不要去我那里些点药草?”

 

“还好。”他笑了起来,“与我们同去的还有百花的邹远,他虽然不擅长医道,但是关于治疗瘴气毒虫这方面却是把好手。改天你去他那里的话,我叫他请你吃菌子。”

 

他话里话外语气亲切熟稔,倒是同从前在微草时唯唯诺诺的样子不一样了,就好像天下之大,他无处不可来去、无处不逢知己。

 

高英杰笑着点头说好,而后又与人交流了一些西南的风土人情与乔一帆的近况。等到话无可说的时候他才发现,提问的人似乎一直是自己,而乔一帆对于他、对于微草,确是半分都没有过问一句。

 

他思忖片刻,忽然开口说:“一帆……”

 

乔一帆此时走在高英杰前面,听到这一声,他回头看向他,站在更低一点的地方,微微扬起头,面向着高英杰、山林和月亮。

 

“怎么了?”

 

他说这话时,眼底仍是赤诚明亮的光,与月光相映,温润得像是汩汩而出的泉水。

 

高英杰一瞬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停顿了一会儿,他才改口道:“没什么,以后记得常回来看看。”

 

他很早前就这样想对乔一帆说了,只是那时乔一帆刚刚离开微草,形势迫人、举步维艰,高英杰很难开口把这样从容且带着私心的一句话叮嘱给他。但现在,微草对乔一帆来说或许并不是一处伤心地了。他看起来在外面过得很好,天高海阔的,连人也豁达了不少,高英杰这才在这一刻鬼使神差地说出了这句迟来的话。

 

他这话很有分量,无论是作为老友又或是微草谷的主人,都意味着微草谷仍是乔一帆无形的靠山。尽管乔一帆想着轻松一点把这话应付过去,可随后看着高英杰十分执着强硬的目光,他终究没办法就这样辜负、敷衍过这份心意。

 

只是却也不能更多回应他什么了。

 

“英杰,”乔一帆站侧身向谷中的方向望过去,“再往下就是列星谷了。”

 

他自幼在这里长大,甚至比高英杰还要更久、更熟悉这里一些。

 

曾有人牵着他漫山遍野地识习草药虫鸟,两人狼狈顶着一身草叶子从日出磅礴走到月下幽谧。那人见他困倦得要命,便把他装进了药草篓子里又给挂在了树枝上,等采完了药草,这才把他取下来摇醒,又一路牵着困得几乎要伏了地的他回家。或者偶尔也会起坏心思,任他在背篓里睡到天光大亮,等人醒了之后上不去也下不来、直逼得泪眼汪汪打算弃篓跳筐,他才从树后走出来给人接住。

 

“师父!”小童子可怜巴巴的扒住他。

 

少年则背着药篓一派正色地说:“还好为师回来的及时啊。”

 

乔一帆咧嘴笑了笑,眼眶却止不住地发热,等到某一刻的滚烫终于支载不住,他转过身去,面朝着列星谷的方向问。

 

“可我是不是来晚了?”

 

毒瘴浮动,翠绿幽暗。

 

高英杰本想去回答他的问题,可忽然间却又觉得这不是一句提问。

 

山谷静寂。

 

 

 

 






 

 

60.

 

见到挚友,乔一帆同样发自内心地感到欣喜。只是一想到他们得以见面的原因,那点欣喜又瞬间淡却了许多。他低头望向列星谷的方向,陈年的记忆在山风、地界、老友中不断复苏、流转,可最终的结局却仍是通向他在微草的最后一天,在山门前踏出的那一步又一步。

 

乔一帆不怨恨也不懊悔这个结果,甚至多年来他一直在用这件事反复鞭策自己。

 

想堂堂正正地回来得到谁的认可。

 

他多少有些这样的心气在。

 

只是随着王杰希的死,目标、方向、旧事,一下子都失去了意义。

 

如今一切能勾起他回忆的人和事都令他无所适从,这样的熟悉带来的远非亲切之情,而是难捱的陌生之意。

 

说到底,他早就没资格再回到这里了。

 

“一帆,我们……”

 

“英杰。”乔一帆打断了他,“就到这里吧。”

 

他说完这话,避开高英杰吃惊的眼神,只说:“我不想让你为难。”

 

乔一帆这话存了私心——

 

“等你以后来到江南,我们再好好坐下叙一叙。”他说,“回去吧,不必替我做什么,我想师尊也并不想见到我……”

 

他这句话说完,高英杰像是才终于反应了过来,未等乔一帆告辞转身,他忽然拉住了对方,手上青筋尽起。

 

“不是,不是的……”高英杰面色有些慌张。

 

他胡乱地说完这些话后停顿了一会儿,而后才借着明亮的月光又再度看向乔一帆。对方的神情隐藏的很好,回头看他的时候甚至还带着与往常一样的笑,但如此着急的离开,终究是让高英杰察觉到了错处。

 

他此时此刻才终于意识到这一身衣裳和这次邀约有多么的不妥了。虽然在他看来,二人今夜相约仍是以王杰希亲传弟子的身份一同去悼念恩师,可在乔一帆眼里,他早已不是微草的弟子。两人悼念恩师于情理上固然没错,但在师门之前,他们都有比这更具体的身份在:一个是微草的新主人,一个却属江南兴欣、叶修麾下——立场分明。

 

这样一场避人耳目的相会,当不是乔一帆或是其他任何人所求。他说不想为难自己,可自己却早在回信予叶前辈时便令他为难了吧。

 

高英杰心里有些难言的郁闷。离开了王杰希庇护之下的乔一帆显然已经比他更快地成长了起来,可他虽然继承了微草谷主人的名号,但却仍未能把自己的心态摆正、接受眼前的现实。

 

“是我不对。”

 

他低声认了个错又松开了乔一帆的手,而后直起身子,端正地给人行了一个礼。

 

周到、标准,即使服饰皆作弟子打扮,但他这一身气势却不会让人认错。

 

他是微草谷的新主人,高英杰。

 

“尊先师遗命,请阁下入谷一叙,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海涵。”

 

王杰希殚精竭虑、为他布置下了如今的一切,但却没有办法言传身教给高英杰“立场”与“责任”在“情义”面前的分量、推他完成这道心态上的转变。

 

所幸有一帆在,高英杰想,这次邀约是不是师尊给他设置的另一道契机呢?

 

——师尊。

 

悲伤与懊悔在这一瞬间压过疲惫、穿越遥远,终于来到了他的身边。他咬脸颊克制住怀念的滋味,在山风之中,绷得像是一根拉不开的弦。

 

另一边的乔一帆看起来却淡然许多,他未尝不会想到这一点,但却似乎并不在意。此时的乔一帆看起来目光微微地放空,像是灵魂被满月洪流卷席,倏忽一下去了天边。

 

悲伤和懊悔?痛苦和克制?这副躯壳中如今什么都没有。

 

他立在这里,眼瞧着这座山。转瞬之间,它竟像是母亲认出了孩子那样,亲切轻柔地把他拥入了怀里。

 

——一帆。

 

似乎有人在目力不能穷及的地方呼喊他,却无法回应,乔一帆诧异地抬起头,眼眶一瞬间热烫了起来。

 




 

 

 

 

 

 

61.

 

乔一帆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大亮。

 

他懵然从床上慢吞吞地坐起来又四下环顾,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是列星谷里王杰希的房间。乔一帆摸了摸枕头,懵然用手敷衍地、习惯性地拂了拂,而后下床穿上鞋、披着外衣走了出去。

 

今晨的阳光难得穿越迷雾、直射进列星谷的小院里。院子里,王杰希常坐的凉棚小塌前有一张小桌支开,上面摆着一碗米粥和一把咸肉,熟悉地像是能看到做饭之人不走心的样子。乔一帆面无表情、脑袋空空着走过去,在准备好的小凳子上安静坐下,拿勺子舀了一口。

 

不错,夹生的米,的确符合他预想中王杰希的手艺水平。

 

乔一帆眯着眼睛看向天光,嘴里的粥因为米粒生硬只得在齿列里反复咀嚼。这让他的进食速度一下子变得很慢,于是等王杰希回来的时候,他才堪堪就着咸肉吃完了半碗米饭。

 

“才醒?”

 

王杰希边说着边走进小院,手里还提着一只肥硕的兔子和一只山鸡。看样子他方才是去山里打猎了,一身打扮简洁利落,手腕、腰身、腿脚都贴身缚出线条,头发高高地束起,与印象中微草主人的沉稳庄严一下子拉开了差距。他整个人看起来活泛了不少,英俊得几乎生出了些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朝气和青春气来。

 

乔一帆很久不见他这副“随时都可以动手揍人”的样子了,毕竟大部分时间,这人都衣冠整齐地像是随时都可以去拜堂成亲。

 

听到王杰希的问话,乔一帆没有开口回答,倒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嘴里仍然咀嚼着一口格外坚硬的米饭,他实在不好就这样张口打招呼。

 

不过也好,开不了口的话,就不会想问问题了。

 

他坐在小马扎上抬头看着王杰希,眼睛微微眯起来,睫羽交叉、遮蔽天光。

 

 

 

 




 

 

 

 

62.

 

乔一帆那年到了列星谷的时候,王杰希的小院同现在变化并不大。

 

这一院子花鱼虫鸟菜都以药草为引、经他多年亲手调教培养,换了旁的定是要死在这毒瘴里,但王杰希院子里的这些甚至还需要多留心剪裁一些,才不至于泛滥成灾。

 

“隔几天我便会来整理一下。”高英杰笑笑,“只是每每想到师尊好清静,也不敢多待。”

 

熟练地抄起一旁的水瓢和水桶,微草谷主他相当自来熟地说:“我去打点水回来,你随便走走。”

 

随便走走。

 

乔一帆虽然领了这个准许,却仍不敢随意走动。

 

月夜清朗,小池塘里连那几尾肥壮的鱼都沉沉睡去了。小院里一切如故,尤其是自高英杰的脚步声也走远了以后,院落里除了风吹草叶外再无其他声响。

 

整个山谷都熟睡去了,他行走在这里,像是趁月夜来探访的不速之客,心里总有些不安,担心下一刻便会有人从那屋檐底下拍出一掌来将他掀翻,质问他小贼一个,从何而来、有何目的?

 

想到这儿,乔一帆忍不住把脚步放得更加轻缓。

 

他对列星谷来去的路并不熟悉,但对这院子倒是有些情怀。乔一帆当年在这里住的时间不算太久,且自高英杰来了之后,王杰希似乎觉得养两个孩子实在麻烦,于是索性把他二人打包一起扔出了列星谷,随着同辈师兄一起习武读书。

 

眼下他对这小院既有点熟悉、又很是陌生,熟悉的是回忆、陌生的是离开的人和事。他缓慢地从小院门口绕过池塘,走向王杰希常坐的那张小塌,犹豫了半晌,他最终还是坐了下去。

 

眼前是山水、林风、星月,手边是书卷、笔墨、炭炉,小几下面的匣子里除了茶砖、碗盏和竹筷,甚至还藏了些耐吃解馋的零食。

 

果然是王杰希的风格,你以为他志趣风雅,可他在池塘里养得却是膘肥体壮的河鱼;你以为他工于权术,可他偏偏更好在这世外桃源里避而不出;你以为他清正端肃,可实际上这人却藏着一肚子的坏心眼,像是不由分说地便给人拜师之类的。

 

乔一帆就这样坐在王杰希常坐的地方看着一切,脑海里不敢揣测他的想法、连姿势也不敢像他那样惬意随性。他的坐姿看起来似乎只是在小榻边缘借了个力,最多也只是把手扶在了王杰希惯常爱没个正形、倚靠着的地方。

 

他定睛看着,想找出些痕迹,只是摩挲了半天,他只能勉强知道这小榻的木料大概价值不菲。

 

对咯,这也是王杰希的风格。

 

山水、林风、星月,书卷、笔墨、炭炉,茶砖、碗盏、竹筷,零嘴、池鱼、小榻……

 

这里无一处不是王杰希亲手布置的痕迹,以至于主人虽然不在,但四下却都彰显着他的威严,令人敬畏、不敢放肆。

 

乔一帆目光一下子被风吹乱了,散去山岚各处,似渴水般漫无目的地汲取着山林水纹里的回忆。

 

他其实已经不算是懵懂无知的小弟子了,雪纹刀下如今也有几条人命在。乔一帆以为他在第一次杀人后无休止地噩梦和呕吐以及在战场上直面了生离死别后就已经理解了死亡,可如今坐在这儿,想到王杰希已经故去,他心里却空荡荡的,既无悲伤也无遗憾,只觉得王杰希似乎还会回来似的,不应被他发现才是……

 

乔一帆的手掌无意识地摩挲着小榻的木扶手。

 

他觉得自己其实早就做好了这个准备,从离开京城的那天起他就知道,除非自己此生能追上王杰希的武学境地,否则他们师徒二人之间应当是再没什么见面的机会和余地了。或许是这个原因,因此想来,供在群山列谷里的王仙人和一座香火鼎盛的坟茔似乎也没什么区别,都看不见、摸不着且超然物外,于是悲伤不悲伤的,似乎也就那么一回事儿了。

 

是这样吧。

 

乔一帆想着想着便觉得自己思路清晰开阔,今晚的拜祭应当是足够了。他想自己最好趁高英杰还没回来的时候偷偷溜掉,至于其他的,等以后再向高英杰和叶修赔罪吧。

 

他这样想着,立马便跳起来打算轻手轻脚地走掉。他那样着急、匆忙,给自己的冲动合理化后便再也不顾、恨不得一股脑地逃到天边……乔一帆还没有意识到他这番举动有多么地令他近乎于“逃兵”的形象。他太急切了,像是生怕再留在这里,嗅觉、视觉、听觉甚至触觉便会击碎他、沉没他,令他此生都再走不出这方寸之地。

 

他不该、也不能再和微草扯上什么关系了。

 

乔一帆匆忙地想要指挥着双腿逃跑,以至于忘了自己身怀轻功。他左脚绊着右脚,跌跌撞撞,那步法看起来连三岁稚童都不如,连他自己都跟着着急。他心里被火气煎熬,前所未有地怨愤着。

 

——总是这样,总是没有好下场。

 

——和王杰希也是,和刺客武学也是,和这群山上下许多人也是。

 

他心里火气旺盛,正待走到门口、推门离开时,云月却吹来一阵飘渺的窸窣声。

 

鬼使神差地,乔一帆停下了脚步。

 

那道窸窣声像是一道叹息,像某个心血穷尽的智者黯然转身时衣角翻飞的声音。那风轻轻的,于是连他的失望也那样轻,听进耳里、落入心里,无端地叫人火气愈发旺盛。

 

为什么?为什么连无论是留下还是离开,我总都会让你失望?

 

乔一帆的头脑被愤怒烧热,眼眶逐渐滚烫赤红。他凶狠地一回头,拔出雪纹似要豁出一切与人一战,小臂上肌肉紧绷,修长却如钢铁一般,弧光尽头直抵刀锋。

 

“出来!”

 

然而那里什么都没有。

 

仍是慢悠悠的夜晚,小院、树林,还有青色枫树下的一方坟茔。

 

无碑无牌,唯有香火静寂、延绵而升。

 







TBC.


凤凰衣:(1-10)(11-21)(22-29)(30-37) (38-45) (46-52)(53-58)(59-62) (63-70)(71-75)(76-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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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规矩,明天中午见~

明天中午就更到老王的死因了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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